本文摘自《中華讀書報》2013年12月04日05版,原文標題為:《“九·一三事件”謎團解析(上)》,系節選。本文摘自《中華讀書報》2013年12月04日05版,原文標題為:《“九·一三事件”謎團解析(上)》,系節選。
1971年外逃的“九·一三事件”,至今雖然已經過去40多年了,但扑朔迷離,史料支離破碎,坊間不斷流傳著各種說法,不同版本很多。在這些說法中,有的是需要進一步理清楚的真問題,大量的不過是些傳言和臆想,許多還是人為制造出來的假問題,亦有一些人故意簸土揚沙的造謠惑眾之事。筆者在撰寫《“九·一三”事件循時考》文章時,曾看到了紀實文學作家舒雲女士的大作《“九·一三事件”十大謎團》(載《文史參考》2011年9月上,第17期),對作者精心設計的“十大謎團”頗感詫異,試為一解。
舒雲女士自詡為“九·一三”研究專家,時不時就有“爆料”出現,制造些嘩眾取寵的噱頭。這些“爆料”真假,虛虛實實,離奇古怪,對其質疑聲一直不斷。這篇《十大謎團》,是舒雲女士的一篇核心文章,脫胎於她在海外出版的《事件完整調查》一書,文章中的閃爍其詞之處,在該書中都有詳細的描述。(下文所引舒雲女士文字與觀點,均出自《謎團》與《調查》,不另行注明)《事件完整調查》是一本以“完整調查”為賣點,以大陸觀光客為銷售對象的書。作者書中提到的許多當事人,筆者也曾直接或間接地採訪過,他們所談的情況與作者所述的情況出入很大。“完整調查”中的“調查”,有的是大量羼水,有的是隨意曲解,有的干脆就是作者托名被訪者的故意編造。該書羅列的32個問題,其實不過是一些唬人的噱頭。其敘述內容時間錯亂,邏輯不清,頭緒雜亂,前后矛盾,史實錯訛甚多,實在難以置評。好在這篇《十大謎團》問題比較集中,是“完整調查”的一個壓縮版,代表了作者的基本觀點,比較方便我們探討一下舒雲版的“九·一三”之“謎”。
《十大謎團》文中所羅列的10個“謎團”,基本不在一個問題層面上。不僅各“謎團”之間缺乏邏輯聯系,夾雜不清,而且篇幅大小也嚴重失衡。有的“謎團”佔到4頁半,有的“謎團”隻有一頁的1/3。盡管文章的邏輯混亂,錯誤百出,有些重要人物的職務還都搞錯了(如文章中稱江騰蛟的職務是空軍委員,實際上江騰蛟當時的職務只是空軍部黨委),但其中心思想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作者想表達的意思是:的“九·一三”外逃,是毛澤東和周恩來精心設計的一個敲山震虎的“局”,讓家族掉入了彀中,倉皇外逃,最后機毀人亡。由此,作者發揮出了超人的想象力,試圖在和之間建立某種秘密聯系管道,在林立果的“小艦隊”和身邊尋找毛澤東的“臥底”……從而編造出了這個“十大謎團”的假說。這個關於“九·一三”事件的“謎團”假說,綜合了坊間的眾多,加上作者的臆想,過程編造得更加完整。本文撮其要點,重新組合問題,按時間排序,將其“十大謎團”逐個解析,一探究竟。
關於毛澤東1971年8月15日到9月12日南巡的問題,不少海內外學者都持“敲山震虎說”的觀點。“敲山震虎說”的核心是一個“逼”字,其中心思想是:毛澤東南巡給各地軍政大員談話,有意敲打集團,挫敗了他們實施政變、南逃、北叛的計劃,最后一家叛逃蘇聯,葬身異國。筆者對該說持有懷疑,認為這是事后之論,是從結果向前倒推過來的認識,放大了毛澤東南巡的整林動機。筆者認為毛澤東南巡的主旨並非意在“敲山震虎”,而是“釜底抽薪”,是為了防止軍人集團在九屆三中全會上重演廬山會議上的一幕,而向各地軍政大員打招呼,不要跟著他們起哄,對有敲打但還是“保”的(逄先知、金沖及主編:《毛澤東傳(1949—1976》,中央文獻出版社)。而家族對毛澤東的南巡講話反應激烈,認為人地位不保,毛澤東要在九屆三中全會上把端出來。於是,林立果緊急從回京召集“小艦隊”密謀刺毛政變,不果后又部署南下廣州的計劃。兩事俱敗后,一家心虛膽寒,倉皇出逃蘇聯,在蒙古墜機身亡。關於這個“釜底抽薪”之說,筆者將以專文論之,此處不贅。
舒雲女士把毛澤東南巡“敲山震虎”說更往前推了一大步,虛構了一個“打草驚蛇”的行為邏輯。她認為:毛澤東給各地主要領導人講話批評,就是想要的親信們把話傳遞給,逼著做出錯誤的反應,以便有借口。終於,線上的武漢軍區劉豐、廣州空軍參謀長顧同舟先后“中了”,分別向李作鵬和周宇馳、於新野透露了毛的南巡談話內容。這些情報通過李、周、於傳到了后,引起家族的恐慌,於是,舒雲所謂的“‘蛇’動了,‘虎’也動了”。林立果“小艦隊”立即開始了刺殺毛的行動。家族的行動正中毛澤東的下懷,於是他布置陷阱,步步緊逼,最后設計逼跑了一家,讓他葬身異國。“打草驚蛇說”是舒雲“九·一三”研究的一個核心觀點,並推演出了一整套毛周設局的故事。然而,舒雲女士這個煞有介事的“打草驚蛇”說,全然沒有什麼真憑實據,純屬是欺人之談,硬生生地編造出來了這些所謂的“九·一三謎團”。
首先要搞清楚的是,劉豐有沒有主動向報告的情況?劉豐是參加寧都起義的紅五軍團出身的紅軍干部,抗戰時期在129師工作,國共內戰時期是在劉鄧麾下的晉冀魯豫部隊工作。他的軍旅生涯與沒有交匯處。直到“”期間,兩人除了上下級關系外,並沒有其他的特殊關系。1971年9月5日,副總參謀長李作鵬陪同朝鮮軍事代表團來武漢訪問時,劉豐曾將毛澤東南巡談話的內容私下透露給了李作鵬,但這與向報告完全是兩回事兒。據《李作鵬回憶錄》所述,這是劉豐“無意中脫口”說出的,過后他還有些后怕。9月6日,李作鵬回京后把毛談話透露給黃永勝、邱會作時,專門叮囑他們不要告訴葉群和吳法憲。至於后來黃永勝私下打電話告訴了葉群,這絕非是李作鵬的本意。(李作鵬:《李作鵬回憶錄》)李作鵬在“兩案”審判時為自己辯白說:他如果想要告訴、葉群,直接通過他辦公室的保密電話就可以了,根本用不著兜圈子。這話是有道理的。
其次,是不是毛澤東要求廣州軍區傳達他的講話?舒雲女士講:毛澤東在武漢等了兩天,見劉豐還沒有報告,毛隻能繼續到南昌、長沙,讓廣州軍區傳達到師以上干部,認為他們中總會有人報告的。這完全是向壁虛構的。事實上,廣州軍區內部開吹風會傳達毛澤東給軍區的談話,這並不是毛他們這樣做的,而是參加談話的廣州軍區領導人感到毛的講話很重要,在韶山滴水洞開會研究時自行商定的。(邱會作:《邱會作回憶錄》)廣州軍區在9月5日召開吹風會傳達毛南巡談話時,會議主持者再三強調“一切行動聽指揮”,嚴格規定與會者:不准記錄、不准傳達、不准上報。(《歷史的審判》(續集),群眾出版社)就是要防止軍區各軍兵種負責人將會議情況報告的軍兵種首腦機關。
再次,顧同舟是否是主動向周宇馳報告的情況?舒雲女士說:顧同舟上了,向方面透露了毛澤東的南巡講話內容。這也純粹是她的臆想。顧同舟給周宇馳透露廣州軍區吹風會的情況是事實,但顧之所以能夠給周透露,是有其特殊性的。顧原來是在的空軍第一高級專科學校的校長,與空軍司令部的周宇馳、於新野非常熟悉,1970年4月調任廣州空軍參謀長。9月5日下午和晚上,顧同舟參加廣州軍區召開各軍兵種常委參加的內部吹風會,周宇馳因其他事情打電話給顧,沒有找到。5日深夜23時半,於新野給顧同舟打電話探聽會議情況,顧給於講了吹風會上傳達的毛澤東談話要點,於做了記錄。次日周宇馳親自駕駛直升飛機到將於記錄的毛談話要點送給了林立果。6日晚上,周宇馳以林立果的名義給顧同舟打電話,要他將毛南巡談話整理一份文字稿送來。7日,林立衡、張清林、張寧一行到。8日,林立果從到,部署政變事宜。
從上述可見,無論是劉豐,還是顧同舟,包括李作鵬在內,都沒有把毛林對立起來的“線斗爭覺悟”,都沒有主動去向家族報告毛澤東南巡談話的自覺性。對毛澤東南巡講話十分,並做出了極端反應的,不是別人,正是家族的人。即如舒雲女士所言,劉、顧等人“中了”,那也隻能是中了家族方面的,而不是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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